（編者按）北京晚報記者于海波就消費者關心的生活用紙產品安全性相關問題采訪了中國造紙協會生活用紙專業委員會江曼霞秘書長，并分別于1月9日和11日在北京晚報上發表了兩篇文章。由于記者急于發稿，稿件中有些審核修改的內容沒有糾正，現特將修改審核稿發表。

　　每天都親密接觸的衛生紙究竟衛生嗎？專家說：

　　“衛生紙當餐巾用可致癌！”“‘速溶’衛生紙就是劣質紙！”“再生衛生紙都是用垃圾做的，別再用了！”“快用驗鈔機照照你家的衛生紙吧，很多都有熒光反應，那就是熒光增白劑！會致癌的！”近，關于衛生紙的各種“傳說”聳人聽聞，不少讀者向本報打來電話，希望弄清楚，大家每天都在與之親密接觸的衛生紙，究竟衛生嗎？

　　傳言1：衛生紙當餐巾用可致癌？

　　這周以來，新浪、騰訊、新華網、中國生活用紙網等網絡媒體上轉載了一條消息說，衛生紙當餐巾用可致癌，也就是說，不能用衛生紙擦嘴。這一消息著實令人慌了。市民劉女士告訴記者，她的寶寶出生5個多月，5個多月來她每天都要用大量的衛生紙給寶寶擦嘴、擦手、擦屁股。聽說這個消息后，她嚇壞了，“我都是從大超市買的大品牌衛生紙，有的是卷筒的，有的是塑料或紙盒包裝的，有的叫衛生紙，有的叫抽紙、紙巾、面紙、面巾紙，這些紙都給寶寶用過，能致癌的是哪種呢？”

　　小調查：售貨員都說不清“什么是衛生紙”

　　什么是衛生紙？這個看似簡單得都不值得回答的問題，卻沒有幾個人能夠答對。昨天下午，記者走訪了多家大型超市，在生活用紙銷售區里，很多消費者都像劉女士一樣，在向售貨員咨詢。“什么是衛生紙？”“哪些紙是廁所用的？哪些紙是可以擦嘴的？”

但是，不同的售貨員給出的答復卻是不一樣的。有的售貨員說，衛生紙應該是個統稱，衛生紙、面巾紙、手帕紙、餐巾紙都可以叫做衛生紙，超市里賣的都是合格產品，都可以擦嘴。有的售貨員說，只要寫著“100%原生木漿紙”或者“原木本色”的，都可以擦嘴，嬰兒也能用，而如果沒寫，就說明是再生紙，就不能擦嘴。有的售貨員則說，衛生紙只能廁用，不能擦嘴，“名稱不一樣肯定是有原因的，微生物指標是不一樣的，衛生標準和安全系數肯定也是不一樣的。衛生紙的標準低，所以不能擦嘴。”售貨員們這么一說，消費者就更糊涂了。

　　專家：衛生紙特指廁用紙 不能擦嘴

　　中國造紙協會生活用紙專業委員會秘書長江曼霞告訴記者，根據相關國家標準規定，在生活用紙中，衛生紙特指廁用紙，紙巾紙包括面巾紙（有盒抽和塑料軟抽兩種包裝形式）、餐巾紙、紙手帕三類，擦拭紙包括擦手紙和廚房紙巾等。濕巾因為使用的基材是非織造布，所以不歸在紙類產品。

　　從紙漿原料來看，衛生紙和擦手紙可以使用廢紙原料，即再生紙，而紙巾紙和廚房紙巾必須使用原生漿。從衛生標準即微生物指標來看，衛生紙和擦手紙不如紙巾紙和廚房紙巾的要求嚴格，比如，前者的細菌菌落總數在每克紙中不許超過600個，而后者不準超過200個。而且，紙巾紙和廚房紙巾的生產車間必須按一次性衛生用品標準進行消毒、隔離生產，而衛生紙和擦手紙則沒有特殊要求。所以說，衛生紙和擦手紙不能用來擦嘴，也不能用來擦水果、擦餐具等直接接觸手口的物品。而紙巾紙和廚房紙可以說是衛生標準高的紙，可以擦嘴，也可以給嬰兒使用。當然，如果衛生紙來自正規大企業或知名品牌，用來擦嘴也沒什么問題，因為原料和車間衛生條件都是相同的，只是濕強度、柔軟度等物理性能指標有差異，但如果是小廠家、小作坊的產品，特別是用廢紙原料生產的產品，則質量難以保證，可能達不到紙巾紙的微生物指標，用于擦嘴有可能對人體造成危害。

　　江秘書還告訴記者，衛生紙由于是用于衛生間內的，一般建議從抽水馬桶直接沖走，避免衛生間的空氣污染，所以要求紙張遇水易于分散，具有可沖散性，不造成下水管道和化糞池堵塞。所以“速溶”衛生紙并不是劣質紙。而紙巾紙類產品則要求具有較高的濕強度性，遇水不易分散，擦拭時不掉紙屑。因此，如果入廁時使用，不能扔入馬桶，否則容易造成下水管道堵塞。

　　傳言2：小飯館餐桌上都是廁用紙？

　　很多讀者還看到，網絡上的消息還說，很多小餐館桌上擺的都是卷筒衛生紙，紙非常薄，上面有不少黑色雜質，用的時候會往下掉渣，還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老板還直率地說：“衛生紙和餐巾紙都是一樣的嘛，又沒什么區別，拿來擦嘴有什么不可以？”

　　小調查：中小飯館餐巾紙是“三無”產品

　　昨天晚上，記者走訪了10家中小餐館。在4家路邊小店，餐桌上除了明眼就能分辨出來的劣質餐巾紙外，就是卷筒衛生紙。紙張慘白、粗糙、掉屑、有雜質。但是，顧客們都在使用，擦桌子、擦嘴、擤鼻涕。在其他6家人均消費80元左右的連鎖餐廳，沒有發現卷筒衛生紙，餐巾紙一般都很正規地放在定制的塑料盒或紙盒里，紙質比路邊小店的稍好，但也有掉屑、粗糙的情況。記者打開盒子想找到外包裝，查看品牌、生產廠家、生產日期、紙張原料等信息，但是根本沒找到外包裝。服務員說，餐巾紙都是批量訂貨，所以沒有獨立包裝。

　　專家：中小餐館衛生紙充當餐巾紙難監管

　　江秘書長說，她在各地考察時的確發現一些中小飯館在使用衛生紙充當餐巾紙。“由于生產衛生紙是允許使用回收廢紙的，而一些原紙生產廠不但自己加工生產成品，也出售部分原紙給加工企業，而某些很小的加工企業沒有固定的品牌，很難監管到，有可能將廢紙生產的衛生紙級別的原紙分切加工成餐巾紙等在農貿市場等流通領域銷售，從而進入小餐館。”

江秘書長說，目前大超市里賣的都是品牌紙，這些紙都可以放心使用。重要的是，根據不同用途用對了紙才“衛生”。

　　1月9日，本報報道的《衛生紙擦手紙都別擦嘴》引起了廣泛關注，各大網站紛紛轉載，論壇、微博紛紛轉發，更有不少讀者向本報打來電話說，一直都很擔心衛生紙的安全問題，總算有了權威的答案。同時，讀者們還提出了更多的疑問：再生衛生紙的原料里有沒有垃圾紙、衛生巾或紙尿褲？生活用紙里究竟有沒有添加漂白劑、熒光增白劑？這些制劑究竟有什么危害？真的會致癌嗎？

　　傳言3：再生衛生紙是用垃圾做的？

　　“再生衛生紙都是用垃圾做的，別再用了！”網上一直流傳著這樣的說法，還不斷有網友發照片曝光衛生紙的各種臟：某名牌衛生紙上驚現“立意為先”等字樣；某知名品牌衛生紙里夾著蚊子尸體；衛生紙上出現了疑似血跡的污漬，令人惡心！還有的網友爆料說，再生衛生紙的原料有用過的衛生巾和紙尿褲，所以一定要選購100%原生木漿的衛生紙。

　　但是，也有很多包括明星在內的人，卻在宣傳讓大家“愛地球，從改用再生衛生紙開始。”宣傳者說，使用“再生衛生紙”有助于減少樹木砍伐，減少溫室氣體排放，減少空氣污染及固體廢棄物排放等。

　　專家：原生漿、再生漿的衛生紙和擦手紙產品執行相同的衛生標準

　　中國造紙協會生活用紙專業委員會秘書長江曼霞告訴記者，在生活用紙的原料方面，我國對原料的選擇比國外嚴格。我國從國情出發，規定紙巾紙和廚房紙巾不能使用再生漿，只有衛生紙和擦手紙可以使用。而在國外，所有的生活用紙品類都允許使用廢紙原料，生產工藝也非常成熟。但應該指出的是，廢紙原料分很多等級和類別，適合生產不同類別的紙張，生活用紙需選用質量較高的辦公用紙和書刊印刷紙類廢紙（不包括舊報紙）。從減少樹木砍伐，保護地球生態環境以及降低生產成本出發，發達國家生活用紙中廢紙原料的使用率約50%左右，世界平均水平為33%，而我國僅為6.8%。由于全球印刷用紙的消費量呈下降趨勢，所以高品質廢紙來源減少，預計未來國外廢紙漿生活用紙的比例有下降趨勢。

　　我國的相關標準規定，生產衛生紙和擦手紙的廢紙原料應為紙張印刷品、印刷白紙邊。無論使用原生漿還是再生漿，產品的衛生標準都是一樣的，也都是符合生態環保要求的，因為目前生活用紙大企業都經過了國際通行的FSC或PEFC森林管理論證，確保紙漿的原料來自于管理良好的人工林、再生林，林漿紙一體化是一個大的生態循環，也是具有可持續性的。所以不能籠統地說使用原生漿就不環保。

　　“總有傳言說，再生紙的原料有用過的衛生巾和紙尿褲，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如果這類雜物不小心被混入了廢紙，那么在碎漿等生產流程中會造成管道、泵及其他設備的堵塞，影響正常的生產運行。”江秘書長說，衛生巾和紙尿褲的組分主要是無紡布、PE膜、絨毛漿（一種木漿）和高吸收性樹脂，如果要取出里面的絨毛漿，必須對廢棄品進行人工分拆，由于絨毛漿纖維長，還需要更多的打漿處理，成本會增加很多，比直接買廢紙原料貴多了。企業得不償失，所以不可能這樣做。

　　傳言4：很多紙都有漂白劑、熒光增白劑，會致癌？

　　“快用驗鈔機照照你家的衛生紙吧，很多都有熒光反應，那就是熒光增白劑！會致癌的！”民間一直流行著一種測熒光增白劑的方法，用驗鈔機（紫外線）照，如果紙巾發出了藍色的熒光，就說明紙里添加了熒光增白劑。不久前，還有媒體做了實驗，請幾位市民用紙擦手，關燈，再用驗鈔機照，如果手上出現了熒光白點兒，說明他用的紙里添加了熒光增白劑。更有一些專業人士說，熒光增白劑會致癌，

　　記者實驗：3份紙出現熒光反應

　　昨天下午，記者從3家超市、1家社區小商店、4路邊小飯館、6家連鎖餐廳找來了20份衛生紙、面巾紙、廚房紙和餐巾紙，并找來了一個驗鈔機。在黑暗房間內經過驗鈔機照射，結果發現，1家包子鋪里的明顯劣質的餐巾紙、1家烤魚店里有裁剪痕跡、紙邊掉屑的餐巾紙和社區小商店里的卷筒衛生紙出現了熒光反應，其中包子鋪的餐巾紙上有片狀熒光，另兩份紙都是一些零散的熒光點兒。

記者還發現，超市里的衛生紙、面巾紙和廚房紙的原料基本都標著100%原生漿，有的面巾紙還標著“本色”原漿，并打出“不使用漂白劑等有害物質”的承諾，還有的紙巾標著“不含可遷移性熒光增白劑”、“皮膚刺激性是0”等內容。五花八門的內容反倒讓消費者迷糊了，“沒寫‘不使用漂白劑’、‘不含熒光增白劑’的，就等于都加了這些劑？那還能用嗎？”

　　專家：驗鈔機測熒光反應 不好使

　　江秘書長說，紙巾紙中含有熒光增白劑會對消費者造成怎樣的健康影響缺乏相關的研究數據。目前，國外紙巾紙生產未明確禁止使用熒光增白劑，只是我國臺灣地區規定不得含有可遷移性熒光物質，以及歐盟的生態標簽中規定不應滲出染料及增白劑。在我國，為了避免消費者的擔憂，紙巾紙國家標準GB/T20808—2011中，規定了不允許含有可遷移性熒光增白劑，具體試驗方法是將試樣置于紫外光燈下，在波長254mm和365mm的紫外光下檢測是否有熒光現象。若無熒光現象，則可判定無可遷移性熒光增白劑，若有熒光現象，則需再按照GB/T27741—2011中第5章進行可遷移性熒光增白劑測定。所以用驗鈔機檢驗的方法是不符合標準規定的。對于衛生紙和擦手紙，由于可以使用再生紙漿，而再生漿來源于廣泛使用熒光增白劑的文化印刷紙，所以會殘留熒光增白劑。

　　熒光增白劑致癌 沒依據

　　“在纖維原料中也可能存在有熒光反應的天然物質，所以，即便是使用了100%原生漿的紙，也曾經有被競爭對手測出熒光反應的案例。”江秘書長說，熒光增白劑是一種熒光染料，具有亮白增艷的作用，是染料界在20世紀后期的三大成就之一。江秘書長說，熒光增白劑廣泛應用在紡織、造紙、洗滌劑、塑料等行業中。在造紙工業中加入熒光增白劑可以改善紙的外觀，使紙張潔白，并可以降低紙漿漂白的成本，減少能耗，減輕對環境的污染。造紙工業使用的熒光增白劑絕大多數是二苯乙烯基類的水溶性增白劑。造紙行業中文化用紙、印刷紙和紙板等產品生產中均需加入熒光增白劑，用量一般為0.05%～0.2%。紙張中也有部分產品標準中限制加入熒光增白劑，如與食品直接接觸或用于食品包裝的食品包裝紙及紙容器、卷煙紙、煙用鋁箔紙、接裝紙等。世界衛生組織（WHO）、美國環境保護署（EPA）、美國食品藥品管理局（FDA）、歐盟聯合研究中心（JRC）、歐洲食品安全局（EFSA）等權威機構相關研究結果表明，造紙行業中主要使用的7種熒光增白劑中，除了一種熒光增白劑BBU，在國際化學品安全規劃小組（IPCS）和美國環境保護署（EPA）的數據庫中提到其對眼睛有微弱刺激，但是對皮膚無刺激，且無致敏性、致癌性和基因毒性外，其余6種均未建立較為詳細的毒性數據，以及對人和動物生態影響等方面的權威數據。記者在上海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對生活用紙熒光增白劑的一項研究報告中也看到，研究結論稱，生活用紙熒光增白劑不具有光毒性和致突變性，也非光敏物質。

　　漂白是造紙工藝 對消費者沒危害

　　江秘書長告訴記者，大多數生活用紙企業都是購買漂白商品紙漿作為原料，漂白過程是在上游漿廠完成的。漂白是漂白漿生產中的一個必要的工藝，是用漂白劑在一定的工藝條件下繼續去除纖維原料中的木素和其他色素物質。漂白化學品的危害主要是排放水的污染，而不是在產品中的殘留。因為產品中的殘留量非常少不足以對使用者造成危害，就像自來水和游泳池的水使用氯消毒而殘留劑量不會對人體造成危害一樣。傳統的漂白使用了氯氣或次氯酸鈉/次氯酸鈣等含氯化學品，在漂白反應中會形成有毒有害的有機氯化物AOX，造成水體污染。目前生活用紙企業購買的進口商品漿和國內大企業的制漿工藝基本上都是無元素氯漂白或全無氯漂白，所以不會造成水體AOX污染，更不會因為有漂白過程而造成產品對人們健康的危害。當然不漂白的本色生活用紙從節約化學品和能耗方面是值得提倡的，特別是在衛生紙和擦手紙品類方面。